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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拘捕并讯问所有已知西瑞斯家族佛麦雷的手下雇员或者和他有任何联系的任意职位者。Y—Y:中央情报局。

所有本公司成员都应对西瑞斯家族的佛麦雷保持高度警觉,如有发现,立刻汇报给当地所在的普瑞斯托·普瑞斯特恩先生。

所有快递员放弃现有的任务,重新汇报佛雷一案。达根汉姆。

立即宣布银行临时放假,以便在战争危机名下冻结佛麦雷的全部资金。Y—Y :中央情报局。

所有调查员将S.S.伏尔加的情况汇报给卡斯托·普瑞斯特恩以为检查之用。普瑞斯特恩。

内部行星所有港口和场地全面警惕佛麦雷并检查所有准备出行的人。Y—Y:中央情报局。

搜查老圣帕克大教堂,并对其进行监视。达根汉姆。

以公司名义检查波尼斯·尤格档案中伏尔加号官员和船员的名单以备佛雷下一次可能的行动。普瑞斯特恩。

战争罪行委员会将佛雷列为头号公众敌人。Y—Y:中央情报局。

悬赏一千万琶,征求线索逮捕西瑞斯的佛麦雷,此人又名格列佛·佛雷,格列·佛雷,现在内部行星逍遥法外。优先!紧急!危险!

在开拓殖民地两个世纪后,火星上的大气问题依然非常艰巨,以至于V—L法律——“植物私刑”依然生效。对火星大气中二氧化碳转化为氧气的过程必不可少的每一种植物都受到高度保护,任何伤害或者损毁它们的行为都会被判死罪。甚至连青草都是稀罕的,无须再竖什么“草地,绕行”之类的告示了。任何漫步走下小径进入草坪的男人都将被当场击毙。一个女人只要采了一朵花就会被毫无怜悯地杀掉。两个世纪间的突然死亡①燃起了人们对绿色植物的敬意,甚至上升为一种宗教信仰。

【① 此处有歧义,文中未做说明。可能指火星殖民者由于大气环境恶劣而猝死。】

当佛雷跑上通向火星圣迈克尔教堂的石子路中心时,他记起了这一点。他是直接从西瑞提斯机场思动到圣迈克尔教堂站点的,这个站点位于一条横贯绿地四分之一英里长、通向火星圣迈克尔教堂的绿野的石子路上。剩下的距离必须靠步行完成。与它的原型:法国海滨的蒙特·圣迈克尔教堂①一样,火星圣迈克尔教堂是一个宏伟庄严的大教堂,尖顶和拱壁突兀地矗立在一座山丘上,渴慕地朝向天空。地球上的蒙特·圣迈克尔教堂被海潮环抱,而火星上的圣迈克尔教堂被绿草的浪潮包围。两家教堂都是堡垒。在有组织的宗教信仰被取缔之前,蒙特·圣迈克尔教堂一直是一个信仰的堡垒。而火星圣迈克尔教堂是传心术的堡垒。这里住着火星上惟一的双向心灵感应者,西格德·马格斯曼。

【① 该教堂位于法国西北部、诺曼底一布列塔尼地区的一个岛屿上,该群落的宗教建筑始于公元708年建造的礼拜堂,而后修道院等建筑纷纷在此建成,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曾多次被毁,多次重建,是法国重要的旅游名胜和宗教圣地。】

“这些都是保护西格德·马格斯曼的防御设施,”佛雷半似歇斯底里,半似唱祈祷诗一般叨叨,“第一,太阳系;第二,军事战争法;第三,达根汉姆和普瑞斯特恩的公司;第四,要塞本身;第五,穿制服的守卫、侍从、仆人、还有那个我们熟知的胡须男西格德·马格斯曼的崇拜者们,用吓人的价钱出卖他令人敬畏的能力……”

佛雷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但是我还知道第六条:西格德·马格斯曼的阿基里斯脚踵①……因为我付了一百万给西格德三代……或者他是第四代?”

【① 典出于希腊神话,也见于《荷马史诗》。阿基里斯是著名勇士,传说他出生后被其母倒提着在冥河水中浸过,除未浸到水的脚踵外,浑身刀枪不入;特洛伊战争中他被射中脚踵而死。后用此比喻惟一致命的弱点。】

他用伪造的身份资格穿过了火星圣迈克尔教堂的外部迷宫。他倒是很想虚张声势地玩一玩,直接以那个伟大男人本人的身份下达命令给一个接收者,但是时间紧迫,他的敌人正在逼近,他没有时间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于是他加速了,闪烁着,找到围墙包围的花园中一间粗陋的小屋。它那黄褐色的窗户和茅草覆盖的屋顶,可能会被错当成一间马棚。佛雷滑了进去。小屋是一间托儿所。三个可亲的保姆一动不动地坐在石头椅子中,用她们冰冻的双手编织着什么。那个佛雷加速后的模糊身影从她们身后贴近,悄悄地用针管扎了她们一下。然后他减速了。他瞧着这古老的孩子——这干枯的、皱成一团的男孩,他正坐在地板上玩电动火车。

“你好,西格德。”佛雷说。

那孩子开始哭。

“好哭鬼!你在害怕什么?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个一脸恶相的坏人。”

“我是你的朋友,西格德。”

“不,你不是。你想要我做坏——坏事。”

“我是你的朋友。看,所有那些假装是你的大个子长毛男人,他们的底细我全知道,但是我不会讲出来的。读读我的想法就知道了。”

“你想伤害他,而且你想让我告诉他。”

“谁?”

“那个船长。那斯考——斯考突——”那孩子结巴着说不清这个词,哭得更响亮了。“滚。你坏。坏水在你的脑袋里和燃烧的男人们和——”

“到这儿来,西格德。”

“不。奶妈!奶——妈——妈!”

“住嘴吧,你这小恶棍!”

佛雷把这七十岁的孩子抓起来,摇晃他。“这对你来说将是一次全新的体验,西格德。你有生以来将第一次摧毁一样东西。明白吗?”

这老孩儿读懂了他的心思后啼哭起来。

“住嘴!我们要去殖民地走一趟。如果你乖乖地听话,照我说的去做,我会安全地把你带回来,给你一块硬糖或者无论什么他们拿来贿赂你的鬼玩意。如果你不听话,我会打得你没有活气。”

“不,你不会的……你不会的。我是西格德·马格斯曼。我是传心术大师西格德。你不敢的。”

“宝宝,我是格列佛·佛雷,太阳系头号敌人。我距离长达整年的追捕活动尾声只有一步之遥……我拿我自己的脑袋冒险就是因为我需要你清算一个婊子养的,那个一一宝宝,我是格列佛·佛雷。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那传心术士开始以极端的剧烈的骚动把自己的惊骇广播出去,警报响彻了整个火星圣迈克尔教堂。佛雷坚定地抓牢那老孩儿,加速,把他带出了堡垒。然后他思动了。

十万火急:西格德·马格斯曼被一个假定为格列佛·佛雷的男人绑架,也称西瑞斯家族的佛麦雷,太阳系头号敌人。目的地暂时不确定。突击军团警报。汇报中央情报局。特急!特急!特急!

古代的白俄罗斯斯考布思教派相信性是万恶之源,采用残酷的阉割术彻底拔除罪恶的根源。现代的斯考布思教相信感觉是万恶之源,实行一种甚至更野蛮残忍的风俗。进入斯考布思殖民地,为特权支付费用。新加入的人快乐地服从于一种手术,切除感官神经系统,在他们的余生里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语言,没有嗅觉,没有味觉和触觉地生活。

当他们第一次进入这个苦修院的时候。新进者被带去参观高雅素静的象牙色的小房间,暗示他们将在那里被钟爱地照料着,在全神贯注的沉思中度过他们的余生。事实上,这些没有感觉的家伙被塞在地下墓穴里,在那里他们躺在坚硬的厚石板上,每天被喂食并被检查一遍。在24小时中的其他23小时里,他们独自坐在黑暗中,没有人照料,没有人保护,没有人爱。

“活死人。”佛雷喃喃。他减速了,把西格德·马格斯曼放下来,转换机制点开了他双眼的视网膜灯,试着要看清整个墓地。地面上此时已经是午夜。而在地下墓穴里是永恒的夜。西格德·马格斯曼用音调极度高昂而沙哑的传心波广播出他的恐怖和痛苦,佛雷被迫再次摇撼那个孩子。

“住嘴!”他轻声说。“你不能吵醒这些死人。现在给我把林德西·乔依斯找出来。”

“他们病了……都病了……就像蠕虫一样……蠕虫而且病了而且——”

“停止吧,我难道不知道这个吗。来吧,让我们把它干完。还有更糟糕的事情。”

他们走下曲折的地下墓穴迷宫。靠墙的石板从地面一直架设到墓穴顶部,斯考布思教徒们,像蛞蝓一样苍白,像尸体一样沉默,像菩萨一样一动不动,让墓穴里充满了活死人的气息。传心术孩子哭哭啼啼地发着抖,佛雷依然残忍地紧握住他,毫不放松;他从来没有放松这次捕猎。

“约翰森、瑞埃特、科依列、格拉夫、那斯托、恩德伍德……上帝,这里有几千个呢。”佛雷读出石板上的身份铜牌,“接近了。西格德,为我找出林德西·乔依斯来。我们不能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找他们。瑞杰尔、考恩、布兰蒂、文森特、什么在里——?”

佛雷受惊后退,一个苍白得像骨头一样的家伙正在拧着他的眉头。他在摇晃,在痛苦地挣扎,他的面孔在扭曲。所有白色的蛞蝓在他们的架子上扭动挣扎着。西格德·马格斯曼持续不断的传心术广播把痛苦和恐惧的感受传给了他们,折磨着他们。“住嘴!”佛雷突然暴烈地打断他,“停止!找到林德西·乔依斯!然后我们就从这里出去。向外探测,然后找到他。”“在那边下面,”西格德抽泣着,“笔直从那边下去。七、八、九个架子下面。我想回家。我不舒服。我——”

佛雷带着西格德急忙走下地下墓穴,读着身份牌子往后走,直到他读到了“林德西·乔依斯。波海因威尔。金星。”

这是他的敌人,他的苦难和六百个克里斯托难民的死亡的唆使者。

这是他计划复仇然后追猎了很久的敌人。这是他为之在小艇上准备了特殊舱房用来痛苦折磨的敌人。这是伏尔加。这是一个女人。

佛雷如遭雷殛。在那双重标准的时代里,女人被藏在深闺之中,有很多已汇报的个案中提到,有的女人伪装成男人进入那个已经对她们关闭的世界,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在商业航运中有女人……乔装打扮,最后竟获得了头等军衔。

“这个?”他狂怒地大叫,“这就是林德西·乔依斯?从伏尔加号上下来的林德西·乔依斯?问她。”

“我不知道伏尔加是什么。”

“问她!”

“但是我不——她以前是……她喜欢下命令。”

“船长?”

“我不喜欢她心里的东西。都是邪恶黑暗的。它让人痛苦。我想回家。”

“问她。她那时是伏尔加号上的船长吗?”

“她是的。求你了,求你,求你不要让我再进入她的思想了。那又曲折又让人痛苦。我不喜欢她。”

“告诉她我是2436年9月她没有救起来的那个人。告诉她我花了很长时间但我终于来和她算总账了。告诉她我会全回报给她。”

“我不,我不明白。不明白。”

“告诉她我要杀了她,慢慢地、残酷地杀死她。告诉她我在自己的小艇上为她预备好了一间特殊舱房,装备得就像我在诺玛德号上的冷冻室,我在那里枯朽了六个月……她命令伏尔加把我扔下等死。告诉她她会像我一样腐烂死去。告诉她!”佛雷狂暴地晃动着那个凋谢的孩子,“让她感觉到那个。别让她用转成斯考布思的方法逃避了。告诉她我要杀她。读读我的思想然后告诉她!”

“她——她、她没有下那个命令。”

“什么!”

“我、我没法明白她的意思。”

“她没有下命令抛下我?”

“我害怕进去。”

“进去,你这小兔崽子,不然我就把你劈开。她是什么意思?”

那孩子放声哭嚎起来,那女人极端痛苦地挣扎起来。佛雷异常忐忑:“进去!进去!从她那里弄出来。耶稣基督,为什么火星上惟一的一个传心术士是个小孩呢?小家伙,听我说。问她:她下命令抛下那些难民了吗?”

“不。不!”

“是她没有还是你不能进去?”

“她没有。”

“是她下命令不救诺玛德号吗?”

“她又阴险又恶毒。啊,求求你!奶妈——妈!我想回家。想离开。”

“是她下命令不救诺玛德号吗?”

“不是。”

“她没有?”

“没有。带我回家。”

“问她是谁下的命令。”

“我要我的奶妈。”

“问她谁可以给她下命令。她是她自己船上的船长。谁能指挥她?问她!”

“我要我的奶妈。”

“问她!”

“不。不。不。我害怕。她太坏了。她又黑暗又恶毒。她很坏。我不想理解她。我要我的奶妈。我想回家。”

那孩子在扭曲摇晃,佛雷在吼叫。回声如雷般回响。当佛雷怒火中烧地去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双眼被突然出现的光亮照得暂时失明了。整个地下墓穴都被那个燃烧的男人照亮了。佛雷的身影站在他自己身前,面孔凶恶,衣服着火,闪光的眼睛落在那个以前曾经是林德西·乔依斯的抽搐的斯考布思教徒身上。

燃烧的男人睁开他的虎口。一个刺耳的声音发了出来。那就像是火焰的大笑。

“她痛苦了。”他说。

“你是谁?”佛雷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燃烧的男人退缩了。“太亮了,”他说,“少点光。”

佛雷上前一步。燃烧的男人精神激动地飞快把双手放在自己的双耳上。“太大声了,”他喊,“别动得响声那么大。”

“你是我的守护天使吗?”

“你让我瞎掉了。嘘!”突然他又大笑起来,“听她。她在尖叫。企求。她不想死。她不想受痛苦。听听她。”

佛雷发抖了。

“她在告诉我们谁下的命令。你听不见吗?用你的眼睛来听。”燃烧的男人用爪子的一根指头指向扭曲着的斯考布思。“她说奥丽维亚。”

“什么!”

“她说奥丽维亚。奥丽维亚·普瑞斯特恩。奥丽维亚·普瑞斯特恩。”

燃烧的男人消失了。地下墓穴又恢复了黑暗。

彩色的灯光和不和谐的怪声围绕着佛雷旋转。他喘着粗气,身体摇晃。“蓝色思动。”他喃喃,“奥丽维亚。不。不。决不会。奥丽维亚,我——”

他感到有一只手在摸索他的手。“杰丝?”他嘶哑地说。

他恢复了知觉,感到是西格德·马格斯曼握住他的手哭泣。他把那个男孩子抱起来。

“我痛苦。”西格德呜咽。

“我也痛苦,孩子。”

“想回家。”

“我会带你回家。”

他依然把男孩抱在怀里,跌跌撞撞地穿过地下墓穴。

“活着的死人。”他喃喃。

然后是:“我也已经加入了。”

他找到了从深处朝上通向地面的修道院石阶。他吃力地向上走台阶,同时品味着死亡和孤寂。在他上方充满明亮的光线,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黎明已经来到了。然后他意识到修道院正被人工灯光照得通明。穿鞋的脚的踩踏声和低沉的命令的吼声在回荡。正在楼梯半腰的佛雷站住了,让自己振作精神。

“西格德,”他悄悄说,“谁在我们上面?弄明白。”

“士兵。”那孩子回答。

“士兵?什么士兵?”

“突击队士兵,”西格德皱巴巴的脸亮了起来,“他们是为我来的。要带我回家去找奶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叫嚣的脑波式噪音引来头顶方向的一声呼喊。佛雷加速了,急闪过通向修道院台阶的剩余路程。这是一个罗马式建筑风格的矗立着拱门的广场,周围环绕着绿色草坪。在草坪中央是一棵巨大的黎巴嫩香柏。突击队的搜索组蜂拥到铺着石板的走道处。佛雷面对面地遭遇了他的对手们;他们看到他从地下墓穴闪烁着突进的片刻之后也加速了,而且都是统一模式的。

但是那个男孩在佛雷手里。不可能开枪。他臂膀里抱着西格德,就像一个冲出起跑线的田径选手向着终点冲刺那样穿过修道院。没有人敢阻挡他,因为在五倍加速情况下迎面猛烈碰撞,无疑双方都将迅速致死。客观地说,这个非常危险的小规模的遭遇战看上去就像一道持续五秒的Z形闪电。

佛雷从修道院里突围而出,穿过中央大厅,穿出迷宫,抵达了在大门外的公共思动站。他在那里停下来,减速,然后思动到半英里远处的修道院机场。机场也闪耀着灯光,挤满了突击队员。每个反重力坑道里都被一艘突击军团的飞船占据了。他自己的小艇已经被监管了。

佛雷抵达机场的五分之一秒后,来自修道院的追逐者思动赶到。他绝望地环顾四周。他被半个团的突击队员包围着,他们都加速了,这些特种战士都为致命行动重新组装过,都是和他一样甚至更好。双方进行力量对比是不可能的。

随后外部卫星的介入转换了双方的战势。在对地球发动突袭以后刚一个星期,他们闪电进攻火星。

导弹又一次在午夜到拂晓的那一刻落下来。天空又一次因为雷达拦截和爆炸而闪烁着,地平线迸放出一阵阵巨大的光,地面摇撼。但是这一次有很大的变化,因为一颗明亮的新星在头顶上方爆炸,行星的夜面被绚丽的光淹没了。一群热核弹头打中了火星的小卫星福波斯①,立刻把它蒸发为一道阳光。

【① 火卫一,运行轨道:距火星地心9378千米,直径22.2千米,是火星的孪生卫星中较大的一颗。福波斯得名于希腊罗马神话,是传说中的阿瑞斯(主火星)和阿弗洛迪特(主金星)之子。】

突击军团遭逢这个惊人的突袭时出现了判断延误,这让佛雷有机可乘。他再次加速从他们中间冲出去,扑向自己的小艇。他在主舱门前停下,看到发愣的警卫正在犹豫该继续原先的行动还是对新情况作出反应。佛雷把西格德·马格斯曼冰冷的身体向空中高高地抛出去,就像一个苏格兰人投出松木棒一样。当保安冲上去接住那男孩的时候,佛雷突然插入他们中间,穿过去进入自己的小艇,重重关上了舱门,然后把它扣好。

他依旧在加速状态下,完全没有暂停下来查看是否有人在小艇中,他飞扑到控制台上,用脚钩起发动引擎的操纵杆,当小艇开动,飘浮在反重力光柱上,被抛升至10个G全速前进时,他那在加速状态下毫无保护的身体是怪诞的。

一种力量缓缓抓住了他,把他从椅子里拖出来。他一点点地向着驾驶舱的后墙慢慢移动,就像一个梦游者。墙出现了,在他加速后的感觉中,是墙在迎接他。他的双臂扑了出去,手掌摊平抵住墙把自己支住。那股把他向后强压的缓慢力量将他的双臂拉开,强迫他靠着墙,开始是轻柔的,然后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脸、下巴、胸、身体都被压扁在金属墙上。

逐渐上升的压力让人死去活来。他努力要用舌头去点他嘴里的转换台,但是把他按压在墙上的推进力使他不可能移动他变形的嘴巴。突然发生的爆炸声谱是那么低,让它们听上去像浸湿的岩石崩裂的声音,他知道那是突击队员们在从下方开火炮轰他。当小艇连根拔起抛入蓝黑色的外部空间时,他开始以一种蝙蝠的声音尖叫,直到他顺利地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