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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天 上午10点04分(2)

炉子上烧的水开始冒气,我取出了奶瓶,放在小臂上试了试温度。它太烫了,我得等一会儿,让它冷却下来。孩子开始哭泣,我把她放在肩上,一边轻轻抖动,一边在厨房里走动。

朱丽亚一直没有看我。她只是晃动着那条腿,目光直愣愣的。

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这是一种综合征:丈夫失去了工作,他的男人魅力减退,他的妻子不再尊敬他,开始在外晃荡。我是在《魅力》、《红色手册》或者扔在家里的某一本类似的杂志上读到的;我是在等待洗衣机完成工作程序,或者等待微波炉给汉堡解冻时浏览那本杂志的。

但是,我现在心里诵起种种困惑不解的感觉。这是真的吗?我是否太累了,无中生有地胡思乱想?她穿紧身裙,穿不同的鞋子,这究竟又有什么关系呢?时尚在变。人们在不同的日子里都有不同的感觉。仅仅因为她有时发火,这就意味着她有了外遇?当然不该这样。或许,这只是因为我觉得自愧弗如,觉道自己没有吸引力罢了。这些或许就是我流露出来的不安感。我的思绪顺着这个方向游荡了片刻。

然而,由于某种原因,我无法说服自己。我敢肯定那是真的。我和这个女人共同生活的时间已经超过了12年。我知道她发生了变化,而且我知道变化的原因。我可以感觉到某个人的存在,某个局外人,某个闯入我们之间关系的人。我确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这使我心里一惊。我是从骨子里感觉到的,它就像我体内的一种疼痛。我不得不把身体转开。

小女儿伸手抓住奶瓶,汩汩地吸吮起来。在灯光暗淡的厨房里,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那种特别的注视方式是小孩子才有的。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绪有所平静。过了片刻,她闭上了眼睛,接着她的嘴巴松弛下来。我把她扛在肩膀上,一边拍着她的背部,一边往卧室走。大多数父母想要孩子打嗝在拍孩子的背部时用力过大。最好的办法是用手掌抚摸孩子的背部,有时候仅用两个手指顺着脊梁骨往下按摩,她轻轻地打了一个嗝,然后放松下来。

我把她放进儿童床,然后打开了夜灯。这时候,房间里仅有的光线来自角落里泛着淡蓝色的鱼缸。一条身体柔软的小鱼沿着鱼缸底部缓缓游动,引出一串气泡。

我转身正准备离开,这时看见过道里朱丽亚的侧影,她身后的灯光照在她的黑发上。她一直在观察我。我无法看清她的面部表情。她缓步向前,我浑身一紧。她伸手搂着我,把头靠在我的胸前。“请原谅我吧,”她说,“我真混。你干得不错。我只是感到妒忌,没有别的意思。”我的肩膀被她的泪水浸湿了。

“我能理解,”我说着伸手搂着她,“没有什么。”

我等待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可是我做不到。我内心充满怀疑和戒备。我对她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那样的感觉没有消失。

她淋浴后走进卧室,用毛巾擦着头发。我坐在床上,努力去看剩下的比赛。我突然想到,她以前在晚上从不淋浴。朱丽亚总是在早上上班之前淋浴。这时我才反应过来,现在她常常回家后径直去淋浴,然后才出来跟孩子们打招呼。

我的身体仍然紧张。我关了电视。我问:“演示搞得怎样?”

“你说什么?”

“演示。你们今天不是搞了演示吗?”

“哦,”她说,“哦,对。我们是进行演示。一切顺利,我们终于弄好了。由于改变了时间,德国的风险投资者没能看到全部内容,但是——喂,你想看一看吗?”

“你说什么?”

“我复制了一份。想看一看吗?”

我感到惊讶,我耸了耸肩:“好,看吧。”

“我真的想知道你的看法,杰克。”

我从她的话语中察觉到一种施舍的口气。我的妻子要我参与她的工作,使我感到自己是她的生活的一部分。我看着她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张DVD光碟。她把光碟放进播放机,然后上床和我坐在一起。

“你们今天演示的是什么?”我问。

“新的医学成像技术,”她答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东西真的很棒。”她身体往上移动,靠在我的肩上。一切都显得非常温馨,与从前的情形一模一样。我仍旧觉得不自在,不过还是伸手搂住她。

“喂,”我问,“你现在怎么晚上洗澡,而不是早上呢?”

“我不知道,”她回答说,“真的吗?我想是吧。晚上洗容易些,亲爱的。早上太忙,我最近一直要接从欧洲传来的会议电话,那些电话占用了太多时问——好了,开始了。”她说着,伸手指着电视屏幕。?”我看见了黑白扰频信号,接着出现了图像。

录像上的朱丽亚在一个宽敞的实验室里,那里的布置像是一间手术室。一名男子仰卧在医用轮床上,胳膊上连着一条静脉输液管,身边站在一名麻醉师。检验台上方是一个直径约为6英尺的圆形金属盘,它可以上下移动,这时在那名男子身体的上方。房间四周安装了图像显示器,朱丽亚在画面的前方观察着显示器。她的身边是一名图像技师。

“这么糟糕,”她说着,手指那台显示器,“干扰怎么这么强?”

“我们认为是空气过滤机的原因。它们是干扰源。”

“不行,这不行。

“真的不行?”

“对,真的。”

“你要我们怎么做?”

“我希望你们去掉干扰。”朱丽亚说。

“那样,我们得提高动力,而你得——”

“我不在乎,”她说,“我不能给那些风险投资者看这种质量的图像。他们看到的从火星上传来的图像也比这个清晰。解决这个问题。”

坐在我身边的朱丽亚说:“我不知道他们录制了这部分那是演示开始之前的情况,你可以往前快进。

我按了一下遥控器。图像乱成一团。我等了几秒钟,然后重新开始播放。

同样的场景。朱丽亚仍然在画面的前方。她的助手卡罗正在对她耳语。

“好吧,但是,我怎么跟他讲?”

“告诉他别做。”

“但是,他想开始做。”

“我能理解。但是,信号传输时可不是1个小时,告诉他别做了。”

在床上的朱丽亚对我说:“疯狗’是我们的试验对象。他急躁不安,很想开始。”

在屏幕上,那名助理降低了声音,“我觉得他感到紧张,朱丽亚。换了我也会这样,几百万个那样的东西在我的体内爬行——”

“没有几百万,而且它们也没有爬,”朱丽亚说,“反正它们是他发明的。”

“话虽这么说。”

“麻醉师还没到吗?”

“还没有,只有一位心脏科医生在。”

“嗯,可以让心脏科医生给他弄点什么东西,缓解下他的紧张情绪。”

“他们已经弄了。给他注射了药物。”

躺在我身边的朱丽亚说:“往前快进,杰克。”我按了快进键。图像向前跳跃。“好了,就在这里。”

我看见朱丽亚又站在显示器前,那名技师在她身边。“这样还算过得去,”屏幕上的朱丽亚说着用手指着屏幕。“并不好,但是勉强过得去。现在,让我看一看STM。”

“看什么了’

“STM。电子显微镜。让我看看来自那里的图像。”

技师满脸困惑,“噢……没有人告诉我们任何关于电子显微镜的事情。”

“看在上帝的分上,去读一下公告板上的说明。”

技师眨巴着眼睛,“公告板上没有什么说明。”

“你看过公告板了吗?”

“对不起,我想我肯定忘记了。”

“现在没有时间说“对不起’。去做。”

“你没有必要大声吼叫。”

“我吼了又怎么样!我不得不吼,因为我周围的人全是白痴!”她的双手在空中舞动,“我马上就要连线,向五个国家的人介绍金额高达110亿美元的风险投资,向他们展示亚显微技术,但是我却没有一件显微镜的装置,所以他们就没法看到这项技术!”

在床上的朱丽亚说:“我拿这个家伙没有什么办法。使人感到太失望了。我们租用的卫星传送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传送时间被预定之后是锁定的,我们无法改变。我们得抓紧时间,而这个家伙真笨。但是,我们后来终于弄好了。按快进键。”

屏幕上显示了个静态的卡片,卡片上写着:

先进医学成像技术

专场演示

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

加利福尼亚州山景市

分子制造技术的世界领袖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朱丽亚的身影,满面笑容地站在医用轮床和医疗器前面。她梳理了头发,上装扎在裙子里。

“大家好,”她笑眯眯地对着摄像镜头,“我是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的朱丽亚·福尔曼,我们将向各位演示在这里刚刚开发成功的一种具有革命意义的医学成像方法。我们的试验对象彼得·莫立斯正躺在我身后的检验台上。在以下的时间里,我们将以前所未有的简便而精确的方式,去观察他的心脏和血管。”

她开始一边解释,一边围着检验台走动。

“与心脏导管插入术不同,我们的方法具有百分之百的安全性。与导管插入术不同,我们可以观察到身体的任何部位,观察到每一根血管,无论大小都行。我们将要观察他的主动脉,人体之内的最大动脉。但是,我们也可以观察他肺部的肺泡内部的情况,他的指尖上微小的毛细血管。我们能够做到所有这一切,是因为我们放在他的血管里的摄像头比红血球还小。实际上要小得多。

“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的微型装配技术现在能够制造这类微型化摄像头,并且进行大量生产——成本低廉,时间极短。1,000个微型化摄像头组成的点只有一个笔尖大小。我们有能力在1个小时之内生产一千克这样的摄像头。

“我知道你们都对此表示怀疑。我们大家都十分清楚,纳米技术许下了许多它无法实现的承诺。正如各位所知,这里的问题是,尽管科学家能够设计出分子大小的装置,但是却役有相应的制造技术,然而,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已经攻克了这一难关。”

她的那番话使我大为震惊。“你说什么?”我说着在床上坐起来,“你是在开玩笑吧?”

如果是真的,那将是一项意义非凡的进展,一项真正的技术突破,而且它意味着——

“一点不假,”朱丽亚平静地说,“我们正在内华达州制造。”她笑了,洋洋得意地看着我吃惊的样子。

屏幕上的朱丽亚继续解释:“我把一枚由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制造的摄像头放在了显微镜下,在这里,”——她说罢指着屏幕——“各位可以看见它,可以将它与旁边的红血球的体积进行比较。”

图像这时变成了黑自的。我看见一枚精细的探针将一个微小鱿鱼形状的微粒推到了电子扫描显微镜下。它的前面呈子弹头状,后部是流线型的细丝。

它只有红血球细胞体积的1/10大小,在扫描电子显微镜的真空中是一个布满褶皱的椭圆体,像一颗灰色的葡萄干。

“我们的摄像头的长度只有1英寸的百万分之一。正如各位所见,它的形状就像一只鱿鱼,”朱丽亚说,“成像过程在它前端进行。尾部的微管使这个装置保持稳定,就像风筝的尾巴。但是,它们也可以主动摇摆,以便提供动力。杰里,能不能转动摄像头,让我们看一看它的前端……好的,就在这个位置。谢谢你。现在,各位能从正面看见中间的那个凹陷部分吗?那就是微型砷化镓光子检测器,起到网膜的作用,周围的带状区域——有点像一个子午线轮胎——是生物发光体,为前面的部分提供光线。在前端内部,你们可以看见一系列相当复杂的弯曲分子。那就是我们拥有专利权的AIP级联。你可以将它想像为一种原始大脑,它控制摄像头的动作——当然,是非常有限的动作,但是足以实现我们的目标。”

我听到咝的一声静电声,然后是一声咳嗽。屏幕上的图像在角落里开启了一个窗口,出现的是在德国的弗里茨·莱德麦尔。那位投资人挪动着他那庞大的身驱。“对不起,福尔曼小姐。请告诉我镜头安装在哪个位置?”

“没有镜头。”

“你们怎么可能搞出没有镜头的摄像头了?”

“我在后面就将会谈到这一点。”她说。

我边看录像,一边问“它肯定是一种暗室。”

“对。”她说着点了点头。

暗室——拉了文的意思是“黑暗的房间”——是已知最古老的成像装置。古罗马人发现,如果在黑暗房间的墙壁上凿个小孔,对面的墙上将会出现室外物体的倒立影像。那是因为,光线通过任何微小的孔眼都会产生聚焦作用,其效果就像镜头。它的原理与孩子们玩的针眼照相机的一样。这就是自从古罗马以来,记录图像的装置都被称为照相机的原因。但是,在这个装置——

“什么东西起到孔眼的作用?”我问,“有针孔吗?”

“我原以为你是知道的,”她说,“那个部分是你做的。”

“我”’

“对。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得到授权,使用了你领导的团队编写的一些基于智能体的演算法。”

“不,我不知道。哪一种演算法?”

“用于控制粒子网络的。”

“你们的摄像头是联了网的吗?所有这些微型摄像头能互相交换数据?”

“对,”她回答说,“它们实际上是一个集群。”她仍然面带微笑,我的反应使她开心。

“一个集群。”我集中精力,努力去理解她跟我讲的东西。我可以确定,我的团队曾经编写了若干用于控制智能体集群的程序。那些程序是根据蜜蜂的行为来建立模式的。那些程序拥有许多有用的特征。因为集群是由许多智能体构成的,集群能够对环境作出有力反应。在面对新的、没有预计到的状态时,那些集群程序不会崩溃,它们只是绕过障碍,然后继续运行。

但是,我们的程序是通过在计算机内部创造出虚拟的智能体来进行工作的。朱丽亚创造了现实世界里的真实的智能体。最初,我无法理解我们的程序怎么可能被修改,用于她的装置,

“我们利用它们作为结构,”她说,“该程序形成了集群结构。”

当然。显而易见,单个的分子摄像头是不能形成任何图像的。因此,图像必须由数百万个同时工作的摄像头组成。但是,那些摄像头也可以在空可中按照某种有序的结构——可能是球形——进行排列。我们的编程就是在这点上发挥作用的。但是,那反过来又意味着,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一定在生成相当于——

“你们在制造眼睛?”

“可以这么说。是的。”

“但是,光源在哪个位置?”

“生物性发光周边。”

“那里光线不足’

“能行。你看。”

这时,屏幕上的朱丽亚缓缓地转过身去,指着她后面的静脉导管。她从身边的一个装着冰块的小桶中取出一个注射器。针管里看上去充满了水。“这个注射器里的等渗碱金属悬浮液中,”她解释说,“容纳了大约2,000万个摄像头。它们现在以微粒状态存在。但是,一旦它们被注射到血液之中,它们的温度将会升高,然后迅速集结,形成一种元形状,就像一群飞鸟在空中排成一个V字形。”

“什么样的形状?”一位风险投资者问。

“球形。”朱丽亚答道,“在一端有个微小的开口。你们可以将它想像为与胚胎学中的囊胚类似的东西。但是,实际上那些微粒组成眼睛。从那只眼睛中看到的形象将会是由数百万个光子检测器组成的复合体。这与人的眼睛从视网膜和锥形细胞构成影像的方式类似。”

她转向一个正在反复播放环状物动画画面的显示器。那些微型摄像头以一种凌乱无序的团状物形式进入血液,在血液中形成浮动的影斑。流动的血液很快将它压扁,形成一道细长条纹。但是,那一道条纹在数秒后开始结合成一个球形。那个球形的边界逐渐变得清晰,最后几乎呈固体状。

“如果这使各位想起真正的眼睛,那是有原因的。在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我们以明确的方式模仿有机形态,”朱丽亚说,“因为我们使用有机分子进行设计,我们知道,得益于数百万年进化的结果,我们生活的世界拥有正在发生作用的大量的分子结构。因此,我们使用它们。”

“你们不想重新发明轮子吧?”有人问。

“正是如此。或者是眼球。”

她给了一个信号,医疗机器的水平触角下降,在等候的受试者的上方几英寸的位置停下。

“这个触角将要为摄像头提供动力,获得经过传输的图像,”她说,“当然可以使用数字技术贮存这些图像,进行强化和整理,或者进行其他的数字化数据处理。现在,如果各位没有别的问题,我们可以开始了。”

她给注射器装上针头,将它刺入静脉导管上的十一个橡胶塞子中。

“记录时间。”

“0:0。”

“开始。”

她很快将药物注入。“正如你们看到的,我的动作很快,”她解释说,“我们的方法没有什么难以处理的步骤,不可能造成任何损害。如果通过针头的液体产生的微小湍流使细管从几千个摄摄像头上剥离,那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有数百万个摄像头,足以完成任务。”她抽出针头,“看见了吧?一般情况下,我们得等候大约10秒钟以便使它们成形,接着,我们就能开始得到图像了……哦,看来已经有东西出现了……它出现了。”

屏幕上显示摄像头正以相当快的速度向前移动,穿过看上去像是星状的区域。不过,那些星状物是红血球——有弹性的紫色袋子,在清晰、淡黄色的液体中移动。偶尔见到体积大得多的白血球冒出来,在短时间里覆盖整个屏幕,然后就消失了。我看见的画面更像电子游戏的画面,而不是医学图像。

“朱丽亚,”我说,“这真是令人惊讶。”

屏幕上的朱丽亚正在解释:“我们进入了静脉,所以红血球不会被氧化。现在,我们的摄像头正向心脏前进。摄像头在静脉中运动时,你们会看到血管扩张……对,我们正在进入心脏你们可以看到血流中的脉动,那是由心室收缩引起的……”

真的,我能够看见摄像头暂停移动,接着向前,然后又暂停下来。它得到跳动的心脏所提供的声音输入。实验对象在检验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机器的水平触角正对着他的身体。

“我们的摄像头来到了右心房,我们将会看到二尖瓣。我们激活鞭状触角,以便让摄像头减速。现在看见的是二尖瓣。我们的摄像头是在心脏里。”

我看见了呈嘴巴状一张一阿的红色瓣膜,摄像头这时穿过它,进入心室,接着又出去了。

“我们的摄像头要到肺部去;在那里你们将会看到人们以前从来见过的东西。细胞的氧化。”

在我观看的时候,血管快速地收缩,细胞被泵上来,一个接着一个地蹦出来,颜色鲜红。整个过程非常快;没有到1秒钟,它们都变了颜色。

“红血球现在已被氧化,”朱丽亚解释说,“我们的摄像头正在回到心脏去。”

我把身体转向躺在床上的朱丽亚。“这真是非常奇妙的东西。”我说。

但是,她已经闭上两眼,轻声呼吸起来。

“朱丽亚”’

她已经进入了梦乡。

朱丽亚在看电视的时候总要睡着。在观看她自己演示的过程中打瞌睡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她毕竟已经看过了。而且,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自己也疲倦了。我觉得,我可以另找时间观看剩余的部分。

无论怎么说,这段录像作为演示片也太长了。我已经看了多长时间了?我转身关掉电视时,看了一眼图像下方的实时显示。数字以百分之一秒的速度飞快滚动。左边的数字没有滚动。我眉头一皱。其中一个数字是日期。它是按照国际标准,按年日月的顺序排列的,我刚才没有注意到。它显示的时间是:

02.21.09

9月21日。

昨天!

她是在昨天录制这一段演示片的,而不是今天!

我关掉电视,打开床头灯。我躺在床上,努力使自己入睡。